記著名阿拉伯語言、歷史學家納忠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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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09-12-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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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昆明伊斯蘭經(jīng)學院名譽院長納忠教授,畢生致力于阿拉伯語及西亞史的教學與研究工作,桃李遍布海內(nèi)外,被列入國際名人大辭典。這是中國穆斯林的光榮。納忠教授于今已是八五高齡,仍每天伏案工作與輔導研究生,繼續(xù)為學術研究作貢獻。 “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本文既是報道這位穆斯林學者嚴謹?shù)闹螌W精神,也給當代穆斯林青年提供一個學習的光輝典范。
??12世紀初葉,“一代天驕”的成吉思汗統(tǒng)率大軍西征,旌旗所向,中亞布哈拉的“蘇丹”賽典赤·贍思西父子審度勢,為避免這座伊斯蘭文化古城毀于戰(zhàn)禍,于量就率領鐵騎千余,獻上白鶻,文豹,表示歸服,部屬編入探馬赤軍簽發(fā)東來,參加蒙元統(tǒng)五中國的戰(zhàn)爭。賽典赤以杰出的政治軍事才能,參贊戎機,南征北戰(zhàn),安撫地方,恢復與發(fā)展生產(chǎn),為元帝國建立作出輝煌的貢獻。 云南歸人元帝國版圖后,賽典赤擔任平章政事,開展云南行省建設,隨賽典赤來的探馬赤軍解甲歸田,隨地入社散居各地,成為云南回回民族的先民。??
??1910年,納忠出生于通??h納家營一個普通加族農(nóng)民家庭,此地相傳是賽典赤長子納速拉西屯軍的定居之處,位于杞麓湖畔,山川秀麗,清一色的回族居民,乃是“回回炮手”,“回回軍匠”的后代,歷來從事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副業(yè)則傳統(tǒng)工藝,煅造兵器,制作騾馬裝備。還有的結(jié)成馬幫商隊,披星戴月,餐風露宿,深入蠻煙瘴雨之鄉(xiāng),開辟云南對泰、緬的貿(mào)易交通,地方經(jīng)濟活躍,因而清真寺院經(jīng)堂教育盛極一時,經(jīng)師輩出,代有傳人,然而“丙辰之變”,導致持續(xù)二十余年大動亂,斗個世紀過去了,回族創(chuàng)傷未復,繼這民初軍閥連年混戰(zhàn),兵匪橫行,經(jīng)濟瀕于破產(chǎn)邊緣。
??納忠的父親是遺腹子,祖父在杜文秀領導的反清斗爭中戰(zhàn)死。家庭生計十分艱難,不得不挈婦將雛遷居昆明謀生,受雇于一家私人制革作坊,原始的操作,集臟活累活于一身,而所得工錢不足以解除全家凍餓之苦。因此,納忠涉世未深,就已經(jīng)歷人世間的艱辛。 苦難的童年,激勵納忠發(fā)憤進醛?他的啟蒙教育是進清真寺學習《古蘭經(jīng)文雪?開始的,這是當年回族穆斯林人家的子弟必由之路,目的在于學會宗教生活中所必須具備的經(jīng)文,以及伊斯蘭的基本常識,大多數(shù)只完成普及階段的學習,便另謀出路,繼續(xù)升學的不多,而納忠卻堅定不移地走下去。
??寺院經(jīng)堂是回族傳統(tǒng)教育的模式,創(chuàng)始于明末,以阿拉伯文,波斯文為專業(yè),學習《古蘭經(jīng)》和中世紀流傳下來的伊斯蘭經(jīng)典菱,師徒傳授,教學方法因循守舊,而且學者缺乏必要的漢語文文知識,要求掌握這兩種文字,本人不善于獨立思考,刻苦鉆研是很難取得成效的。一般學子不是望而卻步,就是學習幾年依然一知半解。納忠不僅聰穎勤奮,而且好學深思,所以在同輩中總是名列前茅,云南著名經(jīng)師沙竹軒和田家培對他特別器重,鼓勵教誨,不遺余力,寄托以極大期望,他的父親也深感幼年失學之苦,決心培養(yǎng)他成才,不惜典當借貸,盡力供給他學習費用。
??1923年,回族有識之士提出創(chuàng)辦“云南高等經(jīng)書并授學校”,首先集中各經(jīng)堂學生于南城清真寺,按學生程度編班,以講授傳統(tǒng)的阿拉伯文的經(jīng)典菱為主,兼授漢語文,史地常識,把經(jīng)堂教育改革推前一步。納忠年紀最幼,編進了乙班。“經(jīng)書并授”仍滿足不了他的求知欲,課外大量閱讀社會科技書刊,還寫文章投寄報刊,宣傳伊斯蘭教義,他的寫作寫作意圖在于讓教外人士正確了解伊斯蘭教,清除民族偏見。初生之犢不畏虎,他對郭沫若早期的某些作品,曾撰文評論,充分顯示他的才華和敢于破除迷信的勇氣。
??為了追求更多的知識,他轉(zhuǎn)入中法學校,可是接受不了殖民主義者推行的奴化教育方式。尤其洋大人動輒毆打中國學生,他非常反感,聯(lián)合其他同學向?qū)W校表示抗議,要求廢除體罰,尊重學生人格,最扣雖被開除,學習法語僅兩年,卻已奠定了基穿? 后來他進入云南回族創(chuàng)辦的第一新型學校——明德中學,剛滿十八歲,他已具有較高的阿拉伯文和漢語水平。“云南振學社”特聘他主編《清真鐸報》,他積極利用這個回族穆斯林的喉舌,大聲疾呼處于貧困境中的回民大眾,奮起發(fā)展文化教育,提高民族素質(zhì),改變現(xiàn)狀,立于先進民族之林。三十年代的《清真鐸報》、天津《伊光》、北平《月華》,上海《中國回教學報》、廣州《天方學理月刊》等皆是國內(nèi)外影響較大的回族刊物。
??1931年,他遠涉重洋,進入埃及愛資哈爾大學。這個阿拉伯世界的最高學府,建校已千年,名流者云集,凡伊斯寺某些莫衷一是的法規(guī),常由這里作出權威性的裁決。因此,展現(xiàn)在納忠面前的是一座涉獵不盡的知識寶庫。學習僅兩年,他就成為獲得愛大最高委員會授予“學者證書”的第一個中國人,接著又考進研究院,專攻阿拉伯歷史和伊斯蘭文化。
??初到埃及,他利用課余編寫了《伊斯蘭教》一書,寄國內(nèi)出版,內(nèi)容概括了伊斯蘭哲學、倫理、歷史、文化和《古蘭經(jīng)》、圣訓等各個方面,文字雅俗共賞,立意新穎,起了很好的宣傳作用,曾被不少回族學校選為教材。 納忠常聯(lián)想到清代經(jīng)學大師馬德新。近一個世紀以前,這位云南前輩孤行萬里,在阿拉伯世界進行長期學術活動,也是第一個訪問愛資哈爾大學的中國學者,“目睹中華未見之經(jīng),耳聞吾國未傳之道”。中國伊斯蘭教典中不少懸而未決的重大問題,以及闕難以解釋的,馬復初都作了縝密的考證。所以他暗下決心步這位前輩學者的后塵,對中國伊斯蘭文化的發(fā)展也作出自己的貢獻。 從而他夜以繼日地伏案工作,翻譯了庫迪·阿里《伊斯蘭教與阿拉伯文明》,艾哈邁德·艾敏的《黎明時期的阿拉伯文化》,哈克爾的《穆罕默德傳》等名著,《回教學術思想史》1939年由商務印書館在香港出版,《伊斯蘭教與阿拉伯文化》1937年在上海出版后毀于日軍炮火,其以幾部譯稿和多年節(jié)衣縮食的大量藏書,先后在歸國途中以及日機空襲中喪失殆京?
??遠托異國,作為海外赤子仍時刻關懷災難深眚的祖國,魂系中華,當年法魯克王朝統(tǒng)治下的埃及,雖也是半封建半殖民地國家,不少埃及人受西方流毒,也視中國為“東亞病夫”,每見中國學生英姿颯爽地出現(xiàn)開羅街頭,總被誤認為日本人。當時,國際網(wǎng)球名星印尼華僑許承基,騎自行車壯游寰球的我國運動員潘德明相繼到達開羅,納忠發(fā)起為他們主持記者招待會,或發(fā)布新聞公報,在埃及人心目樹立中國人民的英雄形象,至今潘德明先生的后人中還保留著當年納忠的題詞:“為祖國爭光,為民族爭氣”。
??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中國留埃學生同仇敵愾,大力開展抗日宣傳活動,群起以筆為武器在阿拉伯報刊上揭露日寇侵華暴行,屠殺穆斯林,不少歷史悠久的清真寺也被炸毀。無情地揭穿日寇“保護回教,建立東亞回教圈”的畫皮。納忠還和同學辦起了抗日小報,每天摘譯《金字塔報》的中日戰(zhàn)訊,油印散發(fā)旅居埃及的華僑。當年,中國回教救國協(xié)會曾經(jīng)三次派人到中近東宣傳抗日,爭取國際聲援。納忠和其他留埃同學協(xié)助他們編寫宣傳資料,為祖國抗戰(zhàn)出力,經(jīng)常工作到深夜。
??1938年,以唐某為首的一小撮人秉承日寇之命,組成“華北朝覲團”,由上海過航吉達,企圖粉飾太平,造成日寇的侵華行為,強烈表示對中國正義抗戰(zhàn)的聲援。中國朝覲團還列隊赴皇宮晉見阿齊茲國王,表達中國和阿拉伯人民的友誼源遠流長,要求支持中國抗戰(zhàn)。“麥加挫敗日寇”,也就成為中國抗戰(zhàn)外交史上的一段佳話。 同年九月,伊斯蘭國家在開羅召開伊斯蘭國際會議,聲援巴勒斯蘭人民的正義斗爭,納忠應邀出席,作為中國穆斯林代表,在大會上以中國五千萬穆斯林名義宣布與全世界穆斯林共同反對帝國主義企圖消滅巴勒斯坦的罪惡行徑,“準備為保衛(wèi)巴勒斯坦人民的生存權利,而獻出一切。”有力地表明,遠在半個世紀以前,中國人民就堅決地與巴勒斯坦人民站在一起。
??埃及9年歲月,尼羅河文化的哺育,1940年納忠載譽歸國。他謝絕了某些部門“高官厚祿”的征聘,而屈就于母校明德中學校長,兼主編復刊的《清真鐸報》,日機頻繁轟炸昆明,學校被迫疏散下鄉(xiāng),他四出奔走,慘淡經(jīng)營,因而烽火狼煙。弦歌不絕。 1943年,他應邀赴“陪都”重慶就任中央大學教授,開設阿拉伯史,阿拉伯文化史專業(yè),在中國史學園地播下開展阿拉伯民族歷史文化研究的種子,幾十年來,他是篳路襤褸,披荊斬棘的拓荒者,又是辛勤的園訂? 同時,納忠又在北創(chuàng)設阿拉伯語專業(yè),這個素為人輕視的語種,在他的導引下,沖出寺院經(jīng)堂的小天地,在全國最高學府里異軍突起,為后來某些大專院校起了前驅(qū)作用。
??自本世紀以來,中國人民透過《天方夜譚》窗口,看到中世紀阿拉伯世界的幾幅神奇畫面:巴格達的繁盛,豪華的宮苑,蘇丹夜宴賓客,歌女如云,歡舞達旦。航海致富的巨賈,一擲千金……至于阿拉伯的正史,系統(tǒng)性差,主觀臆斷,夸大失實,不適應中國人民的正確認識,于是納忠博覽群書,積累下大量資料,在極端艱苦環(huán)境里,窮數(shù)年之力,完成了四十萬字的專著《回教諸國文化史》,揭開我國史學領域研究阿拉伯歷史的序幕,逐漸掀起阿拉伯和伊斯蘭歷史研究的熱潮。 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建立,為科學文化事業(yè)的發(fā)展開辟了廣闊的道路,納忠更加自覺獻身教育戰(zhàn)線,培養(yǎng)祖國一代新人。他由南京回云南大學代歷史系主任,教授世界通史課程,他自編教材,自己刻寫,自繪歷史地圖,普遍受到學生的歡迎,不少兄弟院校歷史系紛紛函索歷史地圖。
??1958年,納忠調(diào)入外交學院,擔任東語系主任,舉家遷入北京,為了服人教學需要,他毅然放棄二十余年從事的歷史研究,全力以赴搞好阿拉伯語教學課,堅持阿拉伯講學,力求講解規(guī)范化,深受外國專家和中國教師的賞。1962年,阿語系合并北京外國語學院,納忠仍續(xù)任阿拉伯語系主任兼院務委員,他一直堅持教學第一線,熱情輔導青年教師提高業(yè)務水平與教學水平,狠抓阿語系基本建設,領導和組織教師編寫一套較完整的阿拉伯語教材,千方百計調(diào)動全系師生的教學積極性,忠誠于黨的教育事業(yè),1960年,他領導的外交學院“德、日、西、阿系”被評為首都戰(zhàn)線群英會先進單位,他個人被評為北京市先進工作者,列席全國先進工作者大會。80年代,他又社科界成員身當選中國人民政治協(xié)商會議第六屆全國委員會委員,參政議政,崇高的榮譽,充分體現(xiàn)黨和人民對老一輩知識分的新生和信任, 1983年,北京外國語學院隆重俯,慶祝納忠執(zhí)教四十周年,盡管生活道路坎坷,然而春風化雨,桃李滿園,有的分布國內(nèi)大專院校,還有的在十幾個阿拉伯國家和地區(qū)從事外交事務,其中不少后起之秀已步入學者教授的行列。
??納忠在國際上也享有盛譽除教授本職外,兼任中國非洲史學會會長,中國大百科全書外國史編委兼亞洲史副主編,中國中東學會顧問等職。1981年應巴斯坦“國際希吉來獎金委員會”之聘,長期擔任獎金候選人提名委員。1982年3月,他代表中國伊斯蘭教界赴巴基斯坦出席“伊斯蘭國際學者大會”,宣讀《伊斯蘭對世界文化的影響》論文,齊亞·哈克總統(tǒng)三次會見他。同年9月,他應阿爾及利亞宗教部之邀,出席“第十五屆伊斯蘭思想討論會”,宣讀《古蘭經(jīng)及其在中國的傳播》論文,消除國外對我國的某些誤解。1983年,納忠又應邀訪問馬來西亞。1985年,大馬士革“阿拉伯語言學會”年會又推舉他任該會“通訊委員”的終身榮譽職。1991年,“劍橋國際名人中心”兩次通知他分別列入《國際名人錄大辭典》與《國際知識界名人錄大辭典》。
??納忠大半生從事教學與歷史研究,譯著十余種,已發(fā)表重要論文三十余篇,主要著作有《伊斯蘭教的信仰》(1942年香港重印)、《五功與倫理》、《回教諸國文化史》、《伊朗巴布教派》、《埃及近代史》(人民出版社1983年);譯著有《也門社會史》(北京出版社1973年)……這些譯著既反映他勤于治學,也標志中國與阿拉伯兩個偉大民族文化交流的進程。 生命不息,奉獻不止。納忠今年已八四高齡,銀發(fā)滿頭,可是每日筆耕不輟,與朱凱、向培科、史希同合譯阿拉伯百科全書《阿拉伯——伊斯蘭文化史》八冊巨著,他譯的第一冊已問世。該書被譽為阿拉伯前無古人的“劃時代著作”,全書出版后,將為我國史學領域填被一大空白。 樹老雄風在,而今他繼續(xù)輔導博士研究生,榮獲“1991年度北京市高校優(yōu)秀教師”的稱號。1993年又榮獲“中國阿拉伯語教學杰出貢獻獎”。獎厴他半個多世紀以來對我國阿語教學事業(yè)所做出的巨大貢獻。國內(nèi)新聞媒介都作了報道。課余又埋頭寫作《阿拉伯通史》煌煌巨著,傾注50年心力;四易其稿基本完成九十余萬字。預料問世后,對阿拉伯歷史文化的研究,將會產(chǎn)生重大影響,也是他對祖國史學領域的又一輝煌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