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文\秦政隆
檔案:
蘭天,女,回族,80后
總政歌劇團青年女高音歌唱家
畢業(yè)于解放軍藝術(shù)學院,碩士研究生
2004年曾獲第八屆全軍文藝匯演表演集體一等獎;
2009年獲首屆民族聲樂電視大賽金獎;
同年獲“第七屆中國金唱片獎民族類新人獎”;
2010年獲第九屆全國聲樂比賽(文華獎)第三名。
2013年在中央臺舉辦的蒙藏維回朝彝壯冠軍歌手爭霸賽中,獲得回族“冠軍歌手”稱號。
黃土地?父親
夏天的一個午后,一個人沿著黃河走過去,一串串歌聲就飄了過來:“綠瑩瑩的蓋頭飄云朵,回族那個姑娘哎呀呀愛唱歌。”遠遠望去,前邊不遠處的岸上,一個頭戴綠色蓋頭,穿著一身白裙的美麗女子,正面對著河流,唱著。
歌聲婉轉(zhuǎn)多情,嬌柔中透著豪放與大氣。正在細細回味之際,又飄過來了一句:“天做那個蓋喲地做那個盤,蓋碗泡茶情意長喲?!辈挥傻媒腥艘宦曮@嘆,歌詞的意境與歌者的音色,契合的如此完美,更與這眼前的自然之境大河,高原,沙漠,回鄉(xiāng)……也緊緊的融為一體了。
她就是歌者蘭天,“蘭”是蘭花的“蘭”,“天”是天空的“天”。似乎與生俱來的,她就是天底下的一株蘭花花,在這大西北的高原上盛開著,歌唱著。如今,這朵高原上芬芳的花兒,一路走過,走向了更大的舞臺。
黑眼晴的星星白蓋頭的云,黃土地的你是最美的人,大西北是你神圣的愛,古黃河是你懷抱的琴……從她的歌聲中,我看到的是黃土地的質(zhì)樸大氣,黃河的舒緩浩蕩,回族花兒的妖嬈多情。
一直以來,她用這樣的歌聲唱出自己對故鄉(xiāng)的記憶:在那遙遠的山坡上,有一個美麗的小村莊,那就是我出生的地方,那是我心中的天堂,那里有金色的土地,那里有我童年的夢想。
作為一個行走西北的游子,這樣的言說和吟唱,總是閃現(xiàn)于另一個“我”的夢境。那片“金色的土地”如一艘記憶之船,一直就停泊在她的內(nèi)心深處,也泊在作為聆聽者的我的靈魂深處。
多年之后,當她重返大西北,站在沙坡頭的黃河邊上,放聲歌唱明亮、絢爛而多情的西北花兒之時,她猛然發(fā)現(xiàn),距離她走出黃土地,時間已過去了十幾個年頭。
她生在西北,在一個軍人家庭長大。談到自己的家庭,她首先想到的是父親,一位典型的職業(yè)軍人。她說,在家里,軍人父親像要求戰(zhàn)士一樣要求我。父親的言傳身教,造就她堅定、勇敢、有主見,敢于不畏艱難的證明自己。
“父親啊父親,我的老父親,你是我今生最敬重的人。你的眼神給了我鋼毅,你的胸懷給了我正氣?!痹谒闹v述里,從起床時間,到待人接物,性格情操無一不是高標準嚴要求之下培養(yǎng)而成的。
她說:“以前我也不理解,為什么家里對我要求這么嚴,現(xiàn)在我要感謝我的父親和我的家庭,是這樣的家庭教育為我奠定了一個正確的人生方向,也培養(yǎng)了我許多的好習慣?!?/span>
的確,她身上有一種有別于那些女嬌娃的氣質(zhì),不嬌柔,不造作,骨子里有股堅韌勁兒。也正是這樣的個性和氣質(zhì)讓她的藝術(shù)之路走得如此堅定踏實。
成長?砥礪
她的求學經(jīng)歷看起來簡單,順風順水:考取解放軍藝術(shù)學院,師從名家;進入解放軍總政歌劇團,登上各種舞臺,一步一步,“推開了藝術(shù)的大門”。而背后,則是艱苦而不為人知的付出。
2006年,剛?cè)雸F不久,她第一次參加團里的演出——參演歌劇片段劉三姐。她說:“這個角色很多前輩都演過,對身段形體等各方面要求極高,對我這個新人來說是一個不小的挑戰(zhàn)。”
于是,她請來戲曲老師補課,每天練形體和眼神的配合到深夜,并給爸媽預演一遍。正是細節(jié)上做足了功課,演出得到團領(lǐng)導的高度肯定。此后,此后她參加并出演了歌劇《白毛女》和《永不消逝的電波》、《太陽雪》等作品,在她看來,“演什么角色都是一次全新的體驗和鍛煉,每一個細節(jié)都要用心體驗,力求表演到位。”
“歌劇對演員的要求非常高,演唱、臺詞、形體、神態(tài)一個都不能少?!彪m然辛苦,她卻樂在其中。“歌劇團每年都有培訓課,經(jīng)常請來戲曲學院最好的老師教戲曲,戲劇學院最好的老師教臺詞。形體課,現(xiàn)代舞,對演員是很好的培養(yǎng)方式?!?/span>
她說自己是幸運的,一工作就進入一個高水準的藝術(shù)團隊,團里的每一個老藝術(shù)家都是她學習的榜樣?!白鳛橐粋€年輕歌劇演員,熱愛是我克服一切困難的動力,許許多多的榜樣也是我不斷提升自己超越自己的目標。我也會像那些老前輩一樣,把畢生的熱愛都奉獻給歌劇事業(yè),做一個純粹的歌劇人!”
2009年,她重回校園,考入解放軍藝術(shù)學院攻讀碩士學位,師從著名歌唱家李雙江教授。三年時間的舞臺實踐,使她帶著自己的思考和想法投入學習,更加有針對性,更加主動。
“跟著雙江老師,總覺得自己學得太淺太少,他總能把一首曲子唱得充滿魅力,導師深厚的功力和多年的經(jīng)驗是我們一生都要仰望的?!闭勂饘?,她總是充滿崇拜和敬仰。
直到現(xiàn)在,她總是會一遍遍的聽老師的唱片?!袄蠋煶38嬖V我們,唱好一首歌要天天不離口,天天琢磨它,花上很多的時間。如今我也漸漸體會到其中的真味,看似很小的一首作品,要真正的唱出味道,傳唱多年也是非常難的?!?/span>
她是一個特別追求完美的女孩,無論是演唱,還是其他,她都力求盡善盡美。更為難得的是,她對藝術(shù)本質(zhì)的追求超出了其他,無論是表演比賽,她更看重的是自己的收獲和長進,而絕非名次和光環(huán)。
有沖勁,有想法,有韌性……舞臺上的她總是想盡一切辦法進入角色揣摩個性,雖然塑造的人物形象還不多,但是每一個都讓人印象深刻。相信未來的歌劇舞臺上,更多感人的經(jīng)典形象將會被她塑造。
執(zhí)著?花兒
“美麗的高原姑娘,你的名字像花兒一樣。”花兒生成于明代,“阿哥們游過十三省,人伙里挑下個你了”。此處的“十三省”,即是明代的區(qū)域行政建制。明代一地方官員高洪寫的《古鄯行吟》其二寫:
青柳垂絲夾野塘,農(nóng)人春女種田忙,春鞭一揮芳經(jīng)去,漫聞花兒斷續(xù)長。
詩中“花兒”就指的是現(xiàn)在的花兒?;▋海址Q“少年”或“野曲”,是流行于西北的一種民歌,因歌詞中將青年女子比喻為花兒而得名,唱詞浩繁,文學藝術(shù)價值較高,被人們稱為西北之魂。
花兒是學名,當?shù)厝朔Q之為“漫花兒”。到了“花兒會”這天,青年男女背上干糧,到附近的山中去“漫花兒”。他們以歌會友,或單打獨唱,或一問一答,互相對唱,非常自由而“散漫”。
所謂“花兒本是心上話,不唱是由不得自家”,其以高亢、流暢、委婉、柔和、抒情氣質(zhì)見長,可以想見的是普通勞動者站于黃土梁峁上,發(fā)出心底或悲或喜或愛或愁的聲音,悲涼之中見熱烈,聽之令人動容
出道伊始,她也和許多音樂追夢人一樣急于找到自己的定位。隨著學業(yè)的不斷深入和歌唱事業(yè)的不斷發(fā)展,身為回族姑娘的她逐漸意識到,自己本民族的音樂藝術(shù)蘊藏著深厚的寶藏。于是她把更多的注意力傾注到回族音樂領(lǐng)域的研究和探索中。
近些年來,受現(xiàn)代生活方式的沖擊,原生態(tài)的花兒呈現(xiàn)出日趨淡化的傾向,當今青年人更喜歡流行風格和創(chuàng)新的花兒。藏族歌曲,維語歌曲、蒙族歌曲,以及云南、貴州的民歌等,都在不斷創(chuàng)新,涌現(xiàn)出大量易于傳唱的好作品,但回族花兒這方面的作品則幾乎很少。
她來自西部花兒的故鄉(xiāng),又是個少數(shù)民族姑娘,是在黃河邊上聽著花兒長大的。她認為:“我覺得我有責任傳唱回族音樂,既然花兒是非物質(zhì)文化移產(chǎn),我們就應該珍惜和弘揚它。”
她認為當前回族音樂文化傳承的關(guān)鍵在于創(chuàng)新,給它注入時代的氣息。近年來,她演唱的7首歌曲全是新創(chuàng)作或新改編的花兒作品,她把它們叫做“花兒新唱”,這些作品全是著名音樂人孟勇和石順義老師為她量身定制的。
為創(chuàng)作花兒作品,二位老師深入研究了青海出的《花兒大典》、寧夏出的《花兒飛四方》,以及甘肅流傳的花兒資料。談及此,她非常感謝感謝孟勇和石順義老師為其專輯花費的大量心血。
不久前,CCTV音樂頻道《民歌中國》節(jié)目錄制了她的回族音樂專場。業(yè)內(nèi)人士評價認為,她之所以能上民歌中國舞臺,主要得益于三點:一是她是一位來自大西北的唱花兒的回族姑娘,比較新鮮;二是她唱的花兒集原生態(tài)、原創(chuàng)和創(chuàng)新于一體,富有新意;三是她的音色比較獨特,聲音向流水一樣,很有磁性。
如今,她的全新專輯《花兒新唱》也在緊張的籌備中,蓄勢待發(fā)。她謙虛地說:“‘花兒新唱’只是嘗試,準備不足。但我會不懈努力,唱更多的創(chuàng)新花兒?;刈逵泻芏鄬氋F的音樂養(yǎng)料,我作為一名回族歌手應該盡自己所能去挖掘收集和整理,把寶貴的音樂財富保留、傳承下去。”
(編輯 海金哲)